最近，我看了两部战争片。两部电影都广受好评，而且都是1998年上映的。一部叫《细细的红线》，导演是Terrence Malick。另一部叫《拯救大兵瑞恩》，导演是Steven Spielberg。在这篇文章里，我就想分享我看完这两部电影的感受。
《细细的红线》的剧情
《细细的红线》是我先看的，所以先介绍。它的导演是Terrence Malick。电影是根据James Jones的同名小说改编的。Terrence Malick在拍完两部作品后从电影界消失二十年。这是他回归导演职位的第一部作品。
《细细的红线》里的演员有Jim Caviezel, Sean Penn, Woody Harrelson, George Clooney等等
电影讲述了1942年美国军队在南太平洋的Guadalcanal岛对战日本军队的故事。整部作品从若干士兵的旁白来描述他们当时的内心活动。如果说有着重凸显的角色的话，那就是中士Welsh和二等兵Witt的对比。Welsh是一个厌世嫉俗的人物，喜欢独处。同时，他是一个严谨的军人。他的职责是发号施令，确保所有人都各尽其职。他认为所有士兵只管完成任务，不去送死就够了，不必在乎其他人的事情。尽管所有其他的士兵似乎都有值得牵挂的家人，但是Welsh没有。
与他形成对比的是二等兵Witt。Witt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中成长，性格温和，充满同情心。他是一个医疗兵，负责抬担架。在别人看来，这是一个惩罚，但是Witt却从不抱怨，甚至在岗位上得心应手，得到周围人的认可。他同岛上的原住民交往，对被俘的日本兵毫无厌恶。他总是思考关于人生，死亡和信仰的话题。他在暴力的战争和无尽的杀戮中仍然看见人性的美丽。
Witt看见的人性的美丽可以从别的角色中得到验证。上尉Staros拒绝上司Tall叫他手下的士兵不惜代价冲锋的命令，因为在他看来，那样的命令是让跟他朝夕相处的战友送死。Keck在战壕里不小心拉开手榴弹的销。他用身体挡住爆炸的手榴弹，这样其他人就不会受伤。Bell总是怀念家乡的妻子。她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但是，这些希望，最后尽都落空。Staros被视为软弱，被上司派回首都。Keck被自己打开的手榴弹炸死。Bell收到妻子来信，说已经爱上了别的男人。Witt为了保护受伤的战友，自己单枪匹马引开日本军队的注意，最后被包围，死在了战场。Welsh因Witt的死而悲恸，在墓前问道：现在你的光芒去哪里了？
电影的最后，新的军队来代替旧的军队。离开岛屿之际，士兵们回顾发生的一切，感到人生中最糟糕的时刻已经过去。回到祖国，一切重新开始，这让他们再一次充满希望。
然后，我们来看看《拯救大兵瑞恩》的剧情。
《拯救大兵瑞恩》里的演员有Tom Hanks, Matt Damon, Vin Diezel等等
《拯救大兵瑞恩》的剧情
这部电影的导演是Steven Spielberg。故事发生于1944年。美国军队登陆法国的诺曼底海岸，同英国和法国军队共同抵抗德国军队。尽管刚刚登陆时困难重重，上尉John H. Miller带领士兵突围，摧毁德国的防守。然后，他收到了一个看似不可思议的任务。
美国战争部（United States Department of War）发现Ryan一家的四个兄弟里面，三个已经战死沙场。为了让他们的母亲不至于失去所有孩子，上级传达命令，要找到James Francis Ryan，让他退出战场，回到美国。Miller召集了七个士兵。其中，有时时刻刻祈求上帝帮助的神枪手Daniel Jackson，也有毫无作战经验的书生翻译Timothy Upham。八人上路，寻找大兵瑞恩。
这八个人面临的最大的障碍不是路上遭遇的德国军队的突袭，而是心理的不满。这个Ryan生死未卜，谁知道他是不是在登陆的时候已经死了？战场上士兵有掉队的可能，谁知道他现在位于哪个军团？
Adrian Caparzo和Irwin Wade 二人在寻找Ryan的途中死去。为了拯救一个人，丢了两个人的性命，这加重了其余成员对于这一任务的厌烦和绝望。途中，他们还遇见了一个错误的Ryan，也给一行人带来打击。他们一边协助路上遇到的美国军队打击德国军队，一边继续这一不可能的任务。
在Ramelle，他们找到Ryan。此时，Ryan正在同他为数不多的战友准备抵御德国人的进攻，并拒绝离开岗位。Miller同意接手这一伙士兵，共同对抗德国军队。他们计划好似乎天衣无缝的作战策略，在殊死一战之前享受片刻的宁静的交谈。
德国军队真正来到的时候，一行美国士兵才发现，自己设计的战术无法抵挡来势汹汹的敌人。埋伏在钟楼的神枪手Daniel Jackson死去。懦弱的书生Timothy Upham不敢开一枪一炮，眼睁睁地允许队友被德国人用刀刺死。美国一方即将弹尽粮绝。上尉John H. Miller下令撤退到河对岸，企图将桥炸毁，却遭到枪击。绝望之际，空军援助来临，扭转了局面。死前，Miller告诉Ryan要好好活下去。
最后，画面切换到几十年后。年老的Ryan同家人一起拜访Miller的墓地。Ryan向妻子说明，自己每一天都想着Miller临终时说的话，并希望一辈子对得起所有人为他做出的牺牲。
两部电影的比较
IMDB上，《瑞恩》的得分是8.6，《红线》的得分是7.6。《瑞恩》得到了五个奥斯卡奖，包括最佳导演（Steven Spielberg），最佳主角（Tom Hanks），最佳效果，最佳摄影，最佳音效。《红线》尽管得到了若干提名，最后与奥斯卡奖无缘。
Tom Hanks凭借《拯救大兵瑞恩》获得奥斯卡最佳演员奖
我极度地喜欢《细细的红线》。Terrence Malick在他70年代的两部电影中，已经体现了他对于画外音（voiceover）的使用。在《红线》中，这一运用更是恰当。我们听见这些士兵内心的活动，他们的挣扎，他们的疑惑，他们对于某种信念的坚持。在残酷的战争进行的同时，导演又常常引领观众将视线转向大自然，还有岛屿上的原住民。他们的宁静和祥和与岛上另一边的杀戮和暴力形成对比，让我们深思人类跟大自然的共处。Witt的同情心与Welsh的孤高形成对比。Staros的体恤与上司的无情形成对比。Bell对妻子的眷恋与对方的背叛形成对比。整部电影没有明显的主角。日本士兵的身份虽然是敌人，但是导演丝毫没有意图去刻画任何的丑陋，而是运用John Steinbeck的《愤怒的葡萄》里的一句话：也许每个人都共有一个大灵魂，而每个人都是这个灵魂的一部分。在Witt最后被包围的时候，带头的日本军官甚至不想杀死他。 “投降吧。我不想杀死你”，日本人说。Witt显然没有听懂。在他拿起自己的枪支的时候，日本人先开枪了。究竟这是一场误解，还是Witt想让队友听见枪声，快点撤离，导演留给观众想象的空间。
与之比较，《拯救大兵瑞恩》的故事十分地直白。导演在电影中没有提到英国和法国军队在诺曼底战场上的贡献，美国人是唯一的英雄。德国人被刻画得丑陋，每个人的发型都是平头，打仗的时候没有阵法，大喊大叫，乱成一团。
我最欣赏的是电影开头的一个半小时，八个人寻找Ryan的过程。他们内心的挣扎让人产生同感。八个人冒着生命危险，去寻找一个人，值得吗？Spielberg描绘的战场更加血腥，场面更加让人揪心，调动观众的情绪。
真正找到Ryan之后，电影剩下的一小时似乎失去了它的魅力。虽然导演尝试让观众更加了解这个花了千辛万苦找到的士兵，在准备最后一战的时候，让Ryan和Miller谈笑了一段时间，但是观众仍然对他一无所知。观众们更关心的是已经伴随他们两个小时的那六个剩下的士兵。最后，除了让人们恼火的书生Upham苟且活了下来以外，其他所有人全都死去。我们热爱的神枪手，上尉Miller都在毫无战略，乱成一团的德国人手下死去。最后，在毫无预告的时刻，一群战斗机从天而降，扭转结局。一些我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战斗机救了一个我们不太在乎的大兵瑞恩。这样的结局无法给观众带来满意。
我必须说，电影中有不少试图让观众 “揪心” 的情节，都显得较为牵强。Caparzo中弹躺在地上，其他队友因为不知道周围哪里有德国人，所以不让他移动。我们看着Caparzo在地上流血，让人揪心了一会。中途，一个队员想要退出这一任务时，另一个队友拿枪指着他不让他退出，让观众揪心了一会。在懦夫Upham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队友被德国人刺死，手里拿着抢却无动于衷的情节，是让我最不适的。这些揪心的情节一般对情节的推进没有任何作用，只是像坐过山车一样让观众体验肾上腺激素的上升。这些一而再，再而三地故意挑起观众情绪的手法最后成为了便宜的把戏。
我很喜欢《拯救大兵瑞恩》的前一个半小时。找到瑞恩之后的剧情非常缺乏深思，对电影的主旨的体现有所伤害。
Jim Caviezel在《细细的红线》里演Witt的角色
我的结论
这两部电影都是很好的战争片，这一点我们都可以认同。如果你是美国的年纪较大，经历过这一段历史的老兵，我可以想象，这两部电影带给你的感触会是无限的。《拯救大兵瑞恩》的宏伟的场面，《细细的红线》的心理对白都会引起经历过战争的人的共鸣。《拯救大兵瑞恩》更加直白的剧情也许解释了这部电影成功的原因。《细细的红线》的模糊，缓慢的剧情使其不敌前者。25年后的今天，我第一次观看这两部电影。我能理解认为《拯救大兵瑞恩》是Spielberg最伟大的电影的观众。我也能理解觉得《细细的红线》是史上最被低估的作品的观众。就我个人而言，Terrence Malick导演的《细细的红线》是明显的赢家。
你看过这两部电影吗？你的感想是如何的？